过节逃离城市到浪漫的普罗旺斯

普罗旺斯(Provence)，是一个极具情调的法国南部的一个山区，比邻地中海。远赴盛名，竟然源于十年前的一个外乡人彼得.梅尔的《山居岁月》系列著作。而我对普罗旺斯的向往，却是来自于英国作家梅尔先生笔下的《普罗旺斯的一年》，他用诙谐的语言将这返璞归真的山居生活描绘的活色生香。

　　想必，大部分人对普罗旺斯的印象应该都是那个象征着爱情的薰衣草吧。这个浪漫的薰衣草的故乡，为无数人编织了一个个紫色的罗曼蒂克之梦。每年的6月下旬到8月中旬都是薰衣草绽放的季节。我正好错过了花期，但也错过了旅游旺季的人潮。

那么，薰衣草谢幕之后的普罗旺斯，是否魅力依旧呢？它究竟是简朴或是妖娆？平淡或是浪漫？内敛或是奔放？孤寂或是繁荣？我揣着一颗好奇之心，悄悄地揭开了向往已久的普罗旺斯的面纱。

　　在普罗旺斯旅游这几天，我们住在阿维尼翁的布尔邦别墅。是我在第六感定的。选择在阿维尼翁也是因为这里的火车方便通向各个小镇，游玩也很方便。

　　虽然，每到八月下旬花期一过，熏衣草就纷纷被收割去做精油和香料了，但是闻香而至，竟发现熏衣草的沁人香味，依旧弥漫着普罗旺斯的幽古小巷，仿佛在心中仍然盛开着一片片紫色的田野。这时你只要细细品味，便会发现其中暗香浮动——普罗旺斯风中的香气，不能只用薰衣草来汇总，因为这里的空气中有那么多能使嗅觉愉悦的东西：除了薰衣草的芳香之外，还夹杂着微微辛辣的调料香味、醉人的葡萄酒香、烤焦的香草、泥土的芬芳……这一切交织成法国南部最令人难忘的独特气息，难怪梅尔有“闻香识此乡”一说，所以普罗旺斯之旅，也是一场沁人心脾的味觉盛宴之旅。

在普罗旺斯的中世纪教皇城阿维尼翁（Avignon），我见到了未曾谋面的网友——来自纽约的华裔女孩BIN，彼此飘洋过海，从千里迢迢之外赶来，相遇在一个陌生的他乡，竟然一见如故。BIN比我更喜欢四处旅行，在美国生活多年的她俨然一个西方女孩的观念，活力四射，开阔的视野，透露出的独立、乐观与自信，让人钦佩与欣赏。来法国之前，我在网络上与马赛大学的两个交换学生，相约凑齐四个人一同包车畅游普罗旺斯，如此，时间与行程安排都可以随心所欲。出租车司机是中国留学生，来自五湖四海的五个年轻人侃侃而谈，良师益友般的交谈令人心旷神怡，每每听到一样不同的方言、新鲜的迭闻趣事，我便开心十足，无形中了解到许多异国的风土人情。

　　泉水城（Fontaine de Vaucluse），是个碧水流淌、青山环绕的美丽小镇，也是我们到达的第一个普罗旺斯小村落。寂寞的山谷，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前行，贯穿着整个泉水城，这是我见过的最清澈无暇的溪水，几尾不知名儿的小鱼在自由徜徉，谁说“水至清则无鱼”？眼前的场景似乎要把这句古语给颠覆了。

一路沿着河堤走上石径小路，呼吸着泥土与野花、青草的芳香，聆听着鸟鸣与山间泉水汩汩的声音，忽见泉水尽头处，层层白雾从灌木丛中升腾而出，“绿野仙踪”？——BIN脱口而出，我细细观望，真是一派绿野仙踪的奇境：岸边古老的水车轮爬满了青苔，年事已高的古树低垂着头，冰凉的石凳孤立于岸边，不远处还有几只小野鸭站在溪水中突起的黑色礁石上小憩，灌木丛中溪水的尽头弥漫着仙气袭人的白色水雾，极似人迹罕至的仙境……

　　途中经过一个古朴苍凉的小教堂，几个别具风情的小店；在一个石头小旅馆外边，摆放着一瓶狗尾巴草点缀的向日葵，绝妙地被着石头墙面背景烘托着，这看似不经意却又别具匠心的搭配，与一个世纪前梵高所画的几乎没有差别。莫非，是梵高的油画在眼前复活了？

　　石头城戈尔德（Gordes），是依山而建的古城，地势跌宕起伏，浑然天成的石头建筑与山体根基融为一体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人类巧夺天工的完美结合，也是法国南部风情的真实写照。灰白的石头建筑映衬着蓝天白云，远观石头城，似真似假，犹如一座石雕工艺品，煞是有趣。在这里，天然石头的分布与用途之广泛，比书中的描述带给人的想象更为深远。

在这些石头城的小屋里，看到了林林总总的薰衣草制品或其它手工艺品：精油、香皂、蜡烛、浮雕挂画……，引人注目的还有蝉工艺品，蝉是普罗旺斯的吉祥物，它以各种造型和材质出现，常常被当地人用来点缀在薰衣草香包外面，或者悬挂在手工印染窗帘布上销售。

　　在普罗旺斯的众多小镇中，有一处地方因其特有的颜色，构成了吕贝隆山区独树一帜的风景线，这便是红土城——鲁西永（Roussillon）。鲁西永拥有独特的赭石地貌，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是由红岩筑就，小镇建立在红土峭壁之上，远眺就象是一座建在血色山崖上的红褐色要塞，险象环生，在太阳光的反射之下，透露出几分落日残阳般的血色浪漫。这里的房屋火红一片，与灰白的石头城戈尔德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：与戈尔德的古老苍凉感相比，来到鲁西永，迎接你的则是一股炽热绚丽的南法奔放情调。

但走进小镇，你会更兴奋地发现，具有相当浓厚的陶艺气息的红土城其实是彩色的，穿行在村子曲折的小巷里，会看到缤纷艳丽的色彩散落在路边的小屋上：新鲜的橙红色、娇嫩的粉红色、浓重的红褐色，房屋敞开着淡蓝、浅绿或乳白的精致小木窗，墙壁上、窗棂下爬满了花蔓、绿藤，洋溢着浓浓的浪漫气息与童话般的趣味，在普罗旺斯一望无垠的蓝天白云映衬之下，这俨然就是一幅幅活灵活现的油画。如此唯美的画面，用相机拍照简直是囫囵吞枣，太快餐式了，这时真恨不得自己是一位丹青高手，可以用炉火纯青的技艺，将眼中的风景描绘得淋漓尽致。鲁西永当地的红土，可以被加工成高质量高纯度的颜料出售，或许，这也是梵高作品里色彩浓烈的原因之一？

　　同行的马塞大学的交换学生，在地图上找到一个鲜为人知的小镇——Ménerbes，于是我们好奇地驱车前往。这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石头村落，与石头城不同的是，它的外观总体不象石头城那么紧凑，但植物绿化似乎更丰富一些，攀爬在石头墙上的花草枝蔓随处可见，为朴素的石头村庄平添了几分妖娆，房屋造型不拘一格。

走在石头小径上，蝉的叫声此起彼伏，路边小巷子的墙上，悬挂着漂亮的油画，路口不时出现一两盏精巧的欧式古典风格的路灯，上面点缀着鲜花吊蓝，这种静谧的异乡情调，让我不由得有些杞人忧天：当暴风骤雨来临时，Ménerbes的这种精致、纯净与浪漫，是否经得起狂风暴雨的袭击呢？

　　不知不觉中行走至Ménerbes小镇的山顶最高处，象征着“自由、平等、博爱”的法国三色国旗赫然飘扬于眼前——原来这是小镇的市政厅，这么袖珍和古朴的市政厅建立在山顶上，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。特别有趣的是，在法国，市政厅的法语名称居然是：HOTEL DE VILLE,与英语有着天壤之别，一不小心会误会了。我们在山顶上废弃的小教堂前逗留，放眼千里，孤寂的山谷里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，山间绿意盎然，葡萄架井井有条，晴空万里却空无一人。

返回阿维尼翁已是黄昏时分，古罗马教皇城在夕阳余辉的映射下，辉煌中透露着中世纪的苍凉。坐上绕城的小火车，穿过古城墙，看到罗讷河上的断桥从身边飘过，越过古教皇宫与钟楼，徜徉在幽远古老的深巷之中，阵阵独特的芳香荡气回肠。

　　傍晚，在教皇城中心的广场上尽享法国大餐，我请教 BIN了解到传统的西式用餐礼仪，没有想到原来正式的西餐礼仪那么考究和复杂，她向我介绍了地道的山羊芝士，吃上六成熟的烤羊排，洒上普罗旺斯特有的香料，回味无穷。

从简朴到精致，从清纯到妖娆，从孤寂到奔放，从繁华到苍凉……如何概括眼前的普罗旺斯呢？或许，你根本无法用寥寥数语来形容它，因为普罗旺斯包罗万象，它有着极端的对立面，就象是一个非常矛盾的综合体：跌宕起伏的地势，寂寞的峡谷，苍凉的古堡，神秘的教皇宫，茂盛的田野与活泼的都会——全都在这片法国南部的大地上，演绎着万种风情。

　　如今，普罗旺斯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地域名称，它更代表了一种简单无忧、轻松惬意的生活方式，一种宠辱不惊，闲看庭前花开花落，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闲适意境，人仅仅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，还应该拥有一个诗意的世界才更有意义。如果旅行是为了摆脱精神的桎梏，那么，普罗旺斯会让你忘掉一切。

　　希望，在多年以后，我还可以借着梅尔先生的书名，写一篇属于自己的《重返普罗旺斯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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